等她回了床，姜欢就顺手关了灯。

躺下没多久，传来顾辞九浅浅地呼吸声:“欢姐，我也跟你说个秘密吧？”

“什么秘密？”

她单手贴着脸，看着欢姐:“我觉得你肯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

姜欢沉默了片刻:“你说说看。”

“欢姐，还记得我今晚生气的原因吗？”顾辞九神情平淡，声音也轻轻的。

姜欢还有些印象，接过话:“嗯，记得。”

顾辞九抿了抿唇:“其实，她说的一点也没有错。”她闭上眼，艰涩地道:“我确实是个扫把星。”

“……”

“因为我，他们吃了不少苦，也受尽了别人的白眼。”现在一想来，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把脑袋别开，尾音发颤地道:“欢姐，我真的做错了很多，很多。”

“我本来也有一个很爱我的家庭，但是，那个家庭被我亲手摧毁了，我亲手把他们推上了绝路。”

顾辞九用手背挡着眼睛:“他们对这个世界充满绝望的时候，我还只能躲在一个只有一扇窗的小房子里。可我还不敢去找他们，我不敢啊……”整个房间里，只听见顾辞九抽噎地声音:“他们对我这么好，我怎么可以这样害了他们，是我害死了他们。”

她睁开双眸，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欢姐，你说像我这么坏的人，死的人应该是我的，对吧。他们这么善良，一辈子都害过人。”

姜欢抓住辞九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声音极其温柔:“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辞九摇摇头:“欢姐，我并不属于这里。”

“傻孩子，你想来这里随时都可以来。”

顾辞九闻声，破笑道:“不是，欢姐，我是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房子突然安静下来。

“我应该已经二十四岁了吧。”顾辞九轻声说。

“是……什么意思？”姜欢闻言，她有些理解不了。

“也就是说，我是从另一个世界过来的。”

姜欢停住呼吸，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良久，姜欢迟疑道:“小九，你是在说笑吧？”

这世上真的会发生这么荒唐的事吗？姜欢听起来，就像是在听故事一样玄幻。

“是真的。”

顾辞九没再哭，她默默把眼泪擦掉，情绪慢慢好转了不少。

“不管怎样，至少现在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小九，不要想太多。”

“嗯。”

那天晚上，顾辞九做了一个梦，不同的是，这次她竟然能看清梦境里的所有事物以及人。

顾辞九梦回到要出事的那条大桥，她父母此刻就站在她面前，但不同的是，以往她梦到这里，都是以真实存在。

她看见了母亲看向父亲时的眼神，是那样充满了绝望。

顾辞九下意识张口喊道:“爸，妈。”

她想要伸手去抚摸他们充满了褶皱的面容，但手却从他们脸庞上穿梭过去。顾辞九根本就摸不到他们，“噗通”一声她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蛋，泪水顺势向下掉:“爸，妈，我对不起你们——”

她耳边传来父母交谈的声音，却始终对她没有半句怨言。

“只要九九这一生能够平平安安就好。”

“妈。”顾辞九痛苦地看着母亲。

顾妈:“只要我们不在了，他们找不到九九，自然就不会为难她。”

顾爸:“嗯，希望九九能够明白我们的用心。”

顾妈:“真想对九九亲口说，我们从来都不怪她。”

眼看着这一切又要重新发生，顾辞九捂着隐隐作痛地胸口，她忽然间觉得呼吸困难，声音也更加微弱，她咬着唇拼命地摇头，嘴里一直叫喊着:“不要，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