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画中含机(上)(1 / 2)

这人悲愤起来,声音高昂,旁人忙摇手制止“嘘,小声,千万别吵醒这黑鬼!听说他本领高强,那么大一块石头,有千斤重,抱起来不费吹之力!”

听到这里,李敢再傻,也明白其中意思,不禁又是愤怒又是伤心,暗想“这吴峦,原来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杨武兄弟,杨武兄弟,他怎么会是贼!定是被吴峦算计了,哼,杨武兄弟,我来替你报仇!”两行英雄泪,滚落而下。他爬了起来,取过玄铁刀,抢步而出,一脚踹飞门,只见密密麻麻,到处是人,手执兵器,如同海洋。

李敢咬牙吼道“你们杀我兄弟,老子今天要一个一个宰了你们!”也不管人多,挥动一对玄铁刀,气势汹汹,没头没脑砍将过去,狂风骤雨般,无人能挡。众人顿时乱作一团,纷纷溃散。杀了一阵,李敢全身是血,双眼通红,他见众兵满脸惧色,暗想“哥哥再三嘱我,要我小心,不要惹事。这些兵,也是可怜,以后杀匈奴,还要靠他们。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切,都是吴峦的主意,就算把这些兵杀完了,也没啥意思!”李敢收住双刀,径往中军帐中跑去。

众兵见李敢退走,以为他力屈,急忙奔来,李敢大吼一声“不要跟来,我不想杀你们!”喊声如雷,顿时震住众兵。有几个不怕死的,竟挥刀恶狠狠跑来,李敢大怒,毫不容情,手起刀落,便即将其杀死,然后转身离去,众兵哪里敢追?

李敢须发皆张,一身血迹,眼中冒着腾腾杀气,冲着茫茫夜空,高声呼道“杨武、杨武……”然而,天在地大,风声呼呼,尘土蒙蒙,无人回应。李敢心如刀割,家人被杀,吴猛、张封、杨武一个个离去,他心中的恨,比山高,比海深,化一腔痛苦,浇铸在玄铁刀上。

中军帐,烛光清冷,杯盘狼籍,弥漫着浓浓酒味,李敢闯了进来,一脚踢飞案几,搜了一回,空无一人。李敢恨恨不已,挥刀奔了出去。他已经疯了,佑大的世界,不知去往何方!

忽然,一棵歪脖子树上,横着一人,软软垂下的四肢,如柳条般,在风中晃悠。李敢一惊,这不正是杨武吗?李敢哀号一声,如受伤的狼,踉跄着奔上去,取下尸体,杨武的头却没有了!树脚下,赫然是杨武的头,一双眼睛狠狠瞪着的远方,多少无奈,多少痛恨!李敢放声大哭!

忽然,惟听一声梆子响,箭如飞蝗,扑面而来。李敢一惊,忙闪入树后,一双玄铁刀,呼呼舞动,箭纷纷被击落。李敢自知此地不宜久留,一手抱住杨武的尸体,一手舞刀,高一脚,低一脚,逃了出去。

一路跑逃,过了许久,忽见一处城墙,阻住去路,后面追兵益近。李敢一急,抬头望了望高高的城墙,一狠心,咬牙道“杨武兄弟,对不住了!”他将杨武的尸首往上用力一抛,尸首飞过城墙,只听“砰”地一声,掉在地上,激起尘土。李敢后退数步,一提气,狠命一跳,腾空而起,飞上城墙,再纵身跳了下去。众兵追至,见李敢从这么高的城墙翻越而过,不禁面面相觑,无可奈何,只得回去复命。李敢抱起杨武尸首,两行泪水,一身孤寂,消失在黑暗里……

耿恭执掌虎贲营,御林军心服口服,不敢违抗将令,军纪焕然一新。虎卫仍旧沉默寡言,独来独往,归去无踪,除了议事与值日,极少看到他的身影。耿恭虽然诧异,却极少去问。一日,与范羌、杨晏等人谈及西域战事,一向少言的虎卫,竟然开口询问,死灰一般的眼眸,也泛起了无尽波澜。耿恭甚是奇怪,心想“虎卫以前究竟是干什么的?”

这日,春雨霏霏,桃花闲落。耿恭带着苍鹰,七拐八拐,来到洛阳偏僻小巷。一扇双页木门虚掩,苍鹰推开,“吱呀”一声,潮湿的霉味、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阴暗中的孤寂充斥着小屋。

“谁?”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如毒蛇般冰冷。

“我,耿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