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 并圆城北,江湖人至(上)(1 / 3)

并圆城以北三十里,是开春时双方的战场所在,被弃置的壕沟和陷马坑与缺损的木城楼组成一道羸弱的防线,勉强护住了里面的四千多人。

百姓们中的青壮用还未没毁去的辎重兵器武装起来,水源和粮食都极匮乏,箭支多到能供人烧柴取暖,强弓硬弩也有相当数量,这也是他们能以千人之众面对草原人一个满员的万人队支撑到现在的部分原因。

身材欣长面若重枣的季廷献站在众人才垒起的木塔楼上眺望,在距离不足二里远的地方,蛮子竟有开始安营扎寨的势头,粗制的帐篷一顶接着一顶搭起来,竟还有人卸下身上的皮甲在篝火上炙烤羊肉,肉香味远远得飘来,营寨内的人们都暗暗地吞咽口水。

“将军大人!小心蛮子的弓箭!”木塔楼下的士卒大声喊着,“昨天搭高的时候就有十多个弟兄着了箭,都在喉咙,将军还是小心为上!”

蛮子的射术在大尧的将军们看来简直骇人听闻,野蒿削成的箭不能洞穿甲士的甲具,然而射术出众的马弓手甚至能在百步开外一箭封喉。

尧人不知,在草原上蛮人的孩子自五岁起便要挎着小弓箭去射野鼠,射不到数目就不能回家吃饭,大些能骑马了就在马上射旱獭和野兔,出众的人甚至能射奸滑的狐狸和矫健的黄羊,百里挑一的神箭手甚至能射下来天上的苍鹰。

饶是身上披着三层的重铠,身为这四千多人头领,放马关校尉季廷献也不敢拿自己的喉咙去试蛮人的弓箭,看清楚了那些个帐篷和人马的分布便从木塔楼上爬下来,两个亲兵扶住了他。

“说过多少次,老子是校尉!校尉!”他对自己身边的两个亲兵吼道,作势要打,瞧见身旁那亲兵脸上被飞矢割破了相,说起话都龇牙咧嘴,便没下得去手,虚晃一记就罢。

带着残部从放马关退下,本就是无奈之举,临近处关隘都相继陷落,在最后一次放平安火却得不到回应时,季廷献带着放马关内残余的一千二百余名士卒试图趁着夜色南撤,半道上两次碰上蛮人的游骑,勉强打退了,伤员却多了百人之数,轻伤还能行走的人便带上,重伤的人无处医救,便只能留在远处,给他一把刀和三日的粮食。

“咱们的粮食最多还能支撑三日,水还好说,这些日子百姓们掘出一口井,节省着还能对付。”掌管军需的小吏和前来视察的季廷献诉苦,“连日来偷粮的人足有十几拨,就差没摆到台面上明抢了,都是些饿急眼的老百姓,抓起粮食来不管生熟就往嘴里塞。”

若是偷粮的是军士大可军法处置,该砍头砍头该挨鞭子挨鞭子,绝不姑息,可都是些百姓,其中还有老幼妇孺,小吏也无计可施,只得缴下粮食重新归仓。

“把所有的粮食都拿出来,让人晚上好好做些像样的饭食。”季廷献看到快见底的粮仓,叹口气说道。

“校尉大人....终于要突围了么。”

沉默半晌后的季廷献还是没开口回答这个管仓的小吏,靠着一千多名多半是青壮百姓的士卒还拖着几千口子百姓,就算侥幸撕开一道口子,不等跑上几里路,蛮子的骑兵随随便便拿出一千人追上来一通砍杀,几千人里能活下来几个?把所有的粮食拿出来,不过是想让这些人在临死前,都能吃上顿饱饭而已。

“援军就快到了,到时都铆足气力,里应外合杀蛮子个片甲不留,在大摇大摆回并圆城去。”

这话饶是季廷献本人也觉着虚假得不像话,这样的宽慰也就能哄哄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儿,援军?并圆城就在三十里开外,站在城头说不准都能看到这营寨,要来人相救早便来了!

然而这个尽职尽责管着仓的小吏却像是大松了口气,,“校尉大人既然都这样说了,那属下就把所有的粮食都搬出来,燕麦早就吃没了,马草剩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