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一 良禽择木(1 / 3)

于数里外便注意到山谷上冲天而起火光的秃罗巴图以远胜奔马的速度驰回谷口,却已于事无补,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些本该让尧人城池崩毁的器械付之一炬,火中有什么物事炸到天上,出谷的五十蛮人武士们没有功夫和心情去看这一场代价高昂的焰火。

没有伤者需要救治,地上尧人和台岌格部武夫无一人还有鼻息,台岌格部的武夫们许多都是同门的师承,多少还沾亲带故,即便草原人没有在战场上医救伤者的习惯,但私底下的交情却令他们不得不做出这些事。

有人试着取雪来扑火,却被烧得焦头烂额,聪明的人从边缘的牛皮帐篷中抢出肉干粮食和御寒的衣物。

三名身手敏捷箭术又颇为了得晋州游侠儿成功将秃罗巴图和他麾下的五十名武夫带出谷去十多里路程,他们所骑乘的都是从晋州至此幸存下来的几匹马,本身就是少见的坐骑,在茫茫雪夜中竟硬生生能将秃罗巴图和蛮族武士们的骏马溜出去这般远的距离,远超先前他们计算中最好的结果。

大雪和良马让他们拖延了半个多时辰的光景,蛮族骏马修长有力的马腿在雪地中甚至不能缩短和逃窜尧人的距离,反倒渐渐拉远了去,秃罗巴图失去了原本戏耍这些尧人的耐性。

能悄无声息洞穿中年蛮人武士的弩箭并没有缩短那三人与秃罗巴图武道境界差距的鸿沟,不到一盏茶的光阴,他便拎着三颗脑袋回来,台岌格部的武士们高举兵刃为他高声喝彩。

这样和猎黄羊稍有不同的游戏让秃罗巴图心情也舒畅些,和万无一失猎获这些野物相比,会露出獠牙的尧人武夫们还是要更合他心意些。

他们在回来的路上撞见了那几名逃出谷的同伴,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先行回谷的秃罗巴图并没有来得及理会这些人,也被一道带回谷。

有人在火中抢出了几十坛子的酒,有人在身上挂满了成串的干肉,焦臭的烤肉味在谷内弥散,火势越来越大,已然再抢不出什么东西,台岌格部的武士们拿着或多或少的财物衣服和吃食默立在面对火场的秃罗巴图身后。

“秃罗巴图将军。”有个面上被划了一刀的蛮人武士草草包扎了伤口,上前一步离秃罗巴图更近些,“不是我们怯战,是这些尧人太过狡....”

这个蛮人武士没能接着说下去,秃罗巴图于电光火石的瞬间转身拧断了他的脖子,而后继续回身望着快要烧到天上的火光。

秃罗巴图杀了这个蛮人武士是一时难以自抑的泄愤之举,但眼前的场景让他想要杀更多的人,他心里焦躁得像是有火要烧起来。

对他而言为泄愤杀了这个手下的台岌格部武士不是多大的事,那是否主君顿冒会因为十余年的筹划被付之一炬,也会为泄愤杀了他秃罗巴图?

他是台岌格部第一的勇士,他早些年替顿冒南征北战立下了天大的战功,他甚至为了免除顿冒的疑心甚至到现在还没有子嗣....秃罗巴图能找出很多很多理由来说服自己顿冒并不会对他动手,但同样有更多顿冒为何杀他的因由在他脑中浮现。

如果能回到一个时辰以前,那秃罗巴图必然不会再因为想要寻些乐子而带着半个百人队的人马去慢吞吞去追那三个尧人....

这种如果终究只是无谓的虚妄。

按照草原武夫们代代相传的准则,他们作为替台岌格部主君效死的武夫此刻应该剥掉身上所有的甲胄和衣裳,赤着身子在雪中步行走千百里的远路到主君面前,跪下来请求他的宽恕,如果主君足够宽仁,他们兴许能够作为奴隶在哪位贵族的帐篷里保全残生。

几个时辰之前他们还是台岌格部中地位相较贵族也是不遑多让的武夫们,现在却要乞求以奴隶的身份活下去,真是件可笑的事。

浓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