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 一日难再晨(1 / 4)

“走过这片原,再往西五十里路就是大山,绕过那座山后,接下来的路在草原上连孩子都知道怎么走了。”摩赤哈在马背上遥指西南方,远处山脉连绵起伏层峦叠嶂,更兼有云雾缭绕于群峰间,半遮半掩,欲说还休。

日夜兼程走了整整三日,跑死了五匹马,晋州的武夫们每个人的神情都委顿不堪,马背上传来止不住的咳嗽声。一旬多没有片刻停歇的日子,人和马都困乏到极点,但那群山的出现让所有人都小小的振作了精神,这座山是他们来时便见过的,那个年轻蛮人没有带错路。

这些晋州的武夫们不再急欲获取得胜归来的荣耀和封赏,他们渴求的是热腾腾的饭菜,能烘烤身子的篝火和一张柔软舒适的榻。

“哪里有山?山在哪里,我怎么没有看到....”最后一骑的马背上,有个晋州的年轻游侠儿抬起头,双目无神望向摩赤哈所指的方向,“哪里有山?只有一片白的雪,我们还要走多远....”

在头一骑的魏长磐策马到他身边,摇晃着这年轻游侠儿的肩膀,“山就在那里,只要再走五十里路,接下来只要走来时的路就能回并圆城了。”

“没有山....哪里会有山....”嘟囔完这句话这个年轻游侠儿便歪斜着从马背上栽倒下去,魏长磐和近旁的两人忙翻身下马,发觉他他额头烫手,浑身都在发热,嘴里不清不楚地说着胡话,腰腹那处裹了布的刀伤只撒了微不足道的一点金疮药,虽说天气寒冷不至腐烂生蛆,但却也始终不见好,裹着的布也被血和脓水反复浸透肮脏得不成样子。

武夫的体魄也经不起这样反复的折磨,虽然只有腰腹那一处的刀伤,这年轻游侠儿却险些被划烂肚肠,是他们当中受伤最重的人。

魏长磐摸摸怀里那个小小的青花瓷瓶,里头是伍和镖局那倪姓老大夫在临行前塞给他的金疮药,若是有个什么外伤,只消往伤口上撒一指甲盖儿的粉粉,在默数五下血就给止住,隔天就能结痂,浅些的口子不出一旬日子就能长好,若是放出去叫卖,这一瓶子没几十两银子可拿不下。

瓷瓶中出发时满满当当的一瓶子金疮药只剩下薄薄一层底,不知还够不够一人的使用,魏长磐侥幸没有在先前的厮杀中负伤,这八人的队伍中有连那游侠儿在内有三人也都久未曾换药,剩下的两人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如这般倒下。

解开缠在腰腹上那块肮脏的布,透过那道未愈合的刀口还能隐隐见到蠕动的粉嫩胃肠。

这样的伤在军营中会有医官拿针线缝补了去,然而他们当中唯一粗通医术的两三人都在那无名的山谷内被烧成焦炭,他们三天前急于和臆想的追兵拉开路程,所有人的伤势不过是草草处置,这年轻游侠儿没有在马背上生生把肚肠颠出来已实属万幸。

再看其余二人的伤势也不容乐观,能硬撑着走到这里全倚仗武夫体魄和对那个能生拔活人脑袋蛮人大汉的恐惧,得亏伤势都在四肢上,不如年轻游侠儿伤处那般紧要。

这及冠之年的游侠儿本是个生得唇红齿白的俊俏年轻人,又是个乐天开朗的性子,一路上每每他在夜晚的篝火旁说俚俗笑话,是他们在这艰难险阻的途中屈指可数的快意时候。

这游侠儿对魏长磐是很有些艳羡的,毕竟他也曾是当天离那蛮人主君最近的几人,却没有掷刀出手的本事和勇气。妒忌却谈不上,只是想着下次能有这样的机会,自己可得千万把握住了。

魏长磐没来由想起这节,那个装着最后一点金疮药的青花瓷瓶就已经在他手中。

“不必再为我浪费这好药....前面没有山,我回不去了....”年轻游侠儿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中,寒意让他的头脑清楚了些,自顾自喃喃道,“没有什么要劳烦魏兄弟的,只是回去后别忘了与宋将军说